然而，“爬山虎”先生的好运气可能在警局已经全都用光了。
他在旧货市场蹲点了一整个上午，企图偷一台电脑回去，然而这些精明的摊主们像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一样，每次他想要有点什么小动作的时候，总是会被摊主们投来的严厉目光吓得退缩回去。
没有电脑的话，硬盘里的东西怎么查看呢？
他只好又跑回研究所，想找一台电脑来用。
“你是研究员吗？不是？不是研究员还想申请电脑？你以为都是不要钱的？”肥头大耳的财务管理员把他训了一顿。
唉，这就是没有权力的底层成员的悲哀。
他站在空空荡荡的无人长廊里，望着远处刷卡进入的研究区，感到无边的孤独和焦虑扑面而来。
怎么办？怎么办？
他只好又跑回稻城市区，找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他走进去，悄悄地问前台的服务人员：“你们这里接受卖血不？”
前台的小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打扮。他自己也看了看，确实又肮脏又老土。
小姐很鄙夷地对他说：“请去血库指定的正规献血点，本医院概不接受此类请求。”
他灰溜溜地跑出医院，到了附近的一个工地上。
看见一个像是包工头的人，他就上前去问。
“你们这里接受零工吗？”
包工头一看他的打扮、再一看他的肌肉，似乎有了点兴趣。“接受啊。”
“工资多少？”
“四千五。有高温补贴。”
“四千五是月薪？有没有日薪？”
包工头很鄙夷地看了看他。“工资三个月一结。”
“爬山虎”先生气呼呼地跑开了。
“他妈的，他妈的……”他一边走路一边不停地低头咒骂着，结果撞上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
“哎哟……不好意思。”大学生明明是被他撞的，反而先道了歉。“先生您要买……房……吗……”
本来这个大学生似乎还想对他进行推销，不过看了他的衣着打扮之后，大学生似乎放弃了继续向他吹嘘楼盘的欲望——像他这样的贫困人口，显然不会有钱买房。
他看了看大学生手里的一叠传单，心里忽然有了新的希望。
“你这个工作是在哪儿找的？工资日结吗？现在还缺人手吗？”
大学生虽然心里有点鄙夷，但是嘴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认真回答了他的问题。“喏，就是往前走两站路，左边的那个售楼处。工资日结，太阳晒得厉害的时候每天一百，阴天的时候每天八十。昨天才开始招募推销员，还缺很多人手。”
“爬山虎”先生像个疯子一样地向前跑去，看得大学生都傻眼了。
他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狂吼：神啊！撒旦果然没有抛弃我！哈哈哈哈！
====
赫丽斯来到了警局所在的那条街上，走进了一家面包店，要了两份面包和一杯奶茶，然后就在店里坐了下来。
不得不说，像她这样的美少女本来就是非常吸引眼球的；再加上这一头白金色的长发，简直就是能秒杀年轻的宅男们。
果不其然，不过五分钟就有人坐到了她的对面，试图前来搭讪。
“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天哪，这是多少年前的搭讪方式了？她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男人，二十五岁左右，面孔生得非常帅气，可惜腔调太油滑。
“不好意思，没有见过。”她回答道。
“嘿嘿，那也没关系，我们现在这不就见了吗？”
“请您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赫丽斯站了起来。
“小姐的不客气正是对我最大的荣幸……”
赫丽斯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单手捏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到了地上。
可惜赫丽斯的身高不够，否则这一幕将更加壮观。
旁边居然有人鼓起掌来。油嘴滑舌的男人恨恨地朝她看了一眼，踉跄地逃出面包店。
赫丽斯坐回座位，继续啃着面包，准备吃完面包就开始着手调查警局的事情。
可是，这时候又有个男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这位小姐……”
“不好意思，没见过。”赫丽斯没等他的话说完，就直接回复道。
“呃，我是说，您想买房吗？”
赫丽斯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房地产推销员。这人虽然穿着像样的衣服，可就是怎么也穿不出像样的气质。虽然脸上堆着微笑，可是赫丽斯却能隐约感觉到他愁苦的内心。
作为天主教神职人员的职业习惯让她不由自主地把这个男人当成了自己要开导的对象。她于是说道：“之前是我失礼了。先生有什么苦闷之处，需要咱来帮忙吗？”
男人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您如果对我们的佳境天城二期楼盘有预购意向的话，自然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男人心里却在想：“靠，为什么推销员非得穿成西装革履的样子才能上岗？租用这一套垃圾西装又预支了我两天的工资，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到或者租到旧电脑啊！而且，为什么连推销部门的经理都好死不死地专门给我安排了这两个街道作为推销区域，我可不想离警局那么近啊！”
想到上级派下的任务，想到正等待着他读取内容的硬盘，想到已经疯狂了的警察，想到那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研究所，这个代号叫“爬山虎”、目前的职业是房地产推销员的男人心里满是苦涩。
赫丽斯感觉眼前的男人身上似乎闪过一丝不太妙的气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佳境天城二期位于梅山路和中山路交叉口，交通发达，距离地铁站只需步行两分钟，乘坐地铁四号线即可到达市中心；家门口便是西城商业街，生活便利……”男人开始滔滔不绝地背诵起广告词。
赫丽斯很耐心地听完了他的一通废话，然后问：“我现在对这个楼盘挺有兴趣的。需要我现在留电话吗？”
赫丽斯观察到男人手里有一本像是电话号码本的东西，所以才有此一问。
“是的是的，您能留下电话号码真是太好了，请写在这里。”男人把本子和笔递给她。
赫丽斯一边写号码，一边问：“你们每天要留多少电话号码才算完成工作啊？”
男人苦笑。“要至少十五个有效号码，就是确实有买房意向的人。”
意向嘛，这种东西就是很主观的啦。赫丽斯心想。
“好了。”
赫丽斯把电话号码本交还给男人。
“呃……这边还请您填上姓名，或者至少填一个姓氏，这样方便我们后续的工作人员打电话给您好有一个称呼。”
赫丽斯想了想，最终还是用中文写下了“乌里扬诺夫女士”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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